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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0章 立威（第2页）

他很老，时年有七十多岁，这年头寻常百姓连他一半的岁数都难活到，且他保养得很好，去年还新纳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妾，若不是薛白斩杀了他，他也许还能再活许多年。

可紧接着，那些疯狂的士卒便向他这个方向杀来，仿佛是野兽出笼，杀气冲天，根本不受控制。

说到底，还是那颗不安份的心。

他遂正色道：“我以为，先有天宝奢靡浮华之气，故有杨国忠这般宰相。”

但话音未落，薛白已一刀挥下。

薛白遂回过目光，深深看了他一会，问道：“那若是这纸醉金迷的奢靡氛围没有了，也许便不那么容易出利欲熏心之辈了？”

薛白声如洪钟，大喝着，转头看向了王难得。

元载抬头看了一眼，顺着薛白的目光看去，发现他在看着尸海发呆，也许是在思考那些公卿为何那般贪吧。

他没眨眼，而是仔细数着，每看到一個紫袍、红袍、绿袍官员倒下，脑子里都在思考着由谁可以替代。

耳畔不停地响着惨叫声，血浸透了他那一身红色的官袍，也不知过了多久，仿佛有一辈子那么漫长，元载有了勇气抬头，目光瞥去，只见尸体铺了满地，仿佛人间炼狱。

他惊呆了，眼睛里的光亮甚至由此熄灭，变得呆滞。

“薛白，你敢？！”

薛白驻马而立，眼看着士卒们从他身边驰过，一刀刀地挥下。

很快，天街尽是血色。

这便是他与安禄山、安庆绪最大的不同。

他并非为发泄而杀人，更非为个人的享乐而谋权，他想像治病一样把大唐社稷中那些腐烂的部分挖出来，缝合，让它长出新的皮肉。

元载立于血泊之中，执礼相送，低着头心想，是自己跑来看热闹，三心二意的心思被薛白看穿了？还是真就因为那一盒桃酥挨了教训？

他踉跄往尚书省走去，迈过门槛，四下一看，只见诸多低阶官吏们正站在院门那边探头往外看，这才感到离杀戮远了。

同时，心中忽了然过来。

王难得见了，径直一箭将他们射杀。

尸体的尽头，他看到薛白正跨马而立，向他招了招手。

当薛白一刀斩杀崔禹锡时，元载正在人群之中看热闹，倒并非是选定了立场，而是想第一时间掌握风向，如他所愿，他确实是掌握到了。

“希望不一样的大唐，有不一样的元载。”

薛白一踢马腹，自驱马离开，“好自为之吧。”

然而，一个听不太懂他说话的沙陀人依旧是不管不顾提刀向他冲过来。

元载惊骇万分，转身便逃，很快便听得乱刀剁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崔禹锡眼中怒容未敛，登时血溅天街，裹着华丽绫缎的尸体直直砸倒在地。

元载连忙往薛白那边爬了两步，勉强起身走过去，每一步都难免踩到尸体。

他好不容易趟过尸海，到了薛白马前，第一句话就是：“我不是来声援他们……”

“别扒我！

该死的是你们！”

“你说，一个贪官的诞生是环境使然，还是他本来就心术不正？”

薛白忽然问了他一句。

其实，薛白就不可能杀他，如今守城的钱粮统筹发放，是无比繁重艰难之事，若离了他，如何运转得过来？今日不杀，乃因他对社稷有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