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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擎嘶着气,自顾说:“我冒犯在先,现下已记着了教训,日后不会再犯,还望二郎宽宥我这回。”
说完,为示赔罪之意,一口饮尽杯中绿酒,疼到真的哭了出来。
湛君瞧他实在可怜,忍不住关切,“你还好吧?”
她才出声,杜擎便如临大敌,忙去看元衍神色,见元衍没反应,才皱着脸朝湛君挥手,示意她不要再讲,实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。
湛君更可怜他了,不免想:“他怎么这么怕他?他瞧着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,我只在他将我丢下时怕过,倒还没有怕过这个人。”
回到马车上,湛君问蕊姬,“你说,他两个为什么打架?”
蕊姬低着头,声如蚊呐:“二郎对自己的东西,向来霸道些。”
湛君意识到她口中“自己的东西”
是在讲她,愣了一下,而后哂笑一声,发誓再也不跟她讲话了。
一路上风平浪静。
元衍似乎避着湛君,每次见到她,转身便走,湛君并不在意,他不想见她,难道她便想见到他了吗?至于杜擎,几乎是见不到的,湛君想他许是在养伤。
队伍沉闷异常,马儿还会嘶鸣,人却都像哑巴,湛君安慰自己,等离了这些人,自然不会再受这些罪了。
不知行进到第几日,湛君下车用食,转首间似觉异状,侧了头去看,见远处金光耀眼,几乎不可直视,要抬手去挡才不至伤了双目。
蕊姬也一样见了那金光,见湛君动作,笑道:“那是永安塔的塔刹,有十丈高,尽贴了金箔,天光好时便如此。”
湛君再看一眼,刺眼到想揉眼睛,只好侧过脸跟蕊姬说话,“永安塔?”
“是的,因在平宁寺里,又叫平宁寺塔,都城里那样多的塔,数它最高,加塔刹足有百丈,拔地而起,直插到云里,不知道站在塔顶上能不能听见天上人讲话。”
湛君惊叹,“这样高!”
蕊姬笑着点头,“正是因它有这般高,百余里之外就能看见,远来入京的人,只要遥遥看见永安塔,便知道要到上京了……”
蕊姬正说着话,突然噤了声,弯腰行礼。
湛君看过去,见多日不见的杜擎正走过去,看他去的方向,好像还是元衍的马车。
杜擎只是看见元衍,腿忍不住打颤,连嘴角快好的淤青都隐隐泛起痛来。
元衍正喝水,见杜擎不远处伫立,手上还攥着什么东西,便眼神示意他过来。
杜擎叹了口气,慢慢挪过去,将手上信件递与元衍,“你的信,西原来的,送到亭阳我家去了。”
听到“西原”
二字,元衍皱起眉,接到手里来,撕开信封展信来读,愈读眉头愈紧。
杜擎在一旁看着,不由得好奇起信中的内容来,若是普通家书,他何以这表情?杜擎又犯了老毛病,心里痒起来。
元衍已读完了信,却仍保持着展信的姿势。
杜擎到底长了记性,倘若是之前,元衍读完信,他也能一并看完了,但他又没完全长了记性,他还是想知道,于是没克制住,问道:“信里说了什么?”
问完又后悔。
元衍倒不隐瞒,直截了当和他讲了:“董正扬写信给我家里,告了我一状,我父亲来信骂我,叫我去赔罪。”
“董正扬?他不是在定州?你怎么惹上他?再者说了,他能写信到你家去叫西原公教训你,你得将他得罪成什么样?”
元衍便将先前的事简短与杜擎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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