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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屹手机端在手里,锁屏前的界面是秘友里的聊天记录。
里头的那个悟能在去年的秋天跟他说,她最近想追求一个男人,但没经验,问他有经验吗?
她说,她跟她那个想追的男人,第一棒直接上四垒了,她喜欢的那个男人,会上天。
然后在去年的冬天,她跟他说,她撞到南墙了,有点痛,但还行,再努力一把,不行就算了。
最后在不久前的春天,她说,她那个老男人挺好的,摔她出门前还教她上了一课,她说这小事一桩,还行,有点疼,现在不疼了。
单屹此时揣着手机的那只手,就是当初把颜安从身上扒下来扔出房门的那一只。
当时颜安手腕下那血管的猛烈跳动仿佛仍在掌心下发烫。
单屹看着人群中的女人,脚下似乎有藤蔓攀爬,将他抓在原地,尖刺扎紧皮肉里,比练兵受伤时还疼。
一首《青花瓷》,是被颜安含着一抹笑弹完的,笑意浅浅,却随清风入俘虏了人心。
弹琵琶的人突然睁开了眼,笑容扩大,下一秒,她眉梢一挑,手指豪迈地几个来回,接连几个杀伐气盛的低音便突然滚滚而来。
单屹看着她,当年那个在海南用萧吹奏一曲《十面埋伏》的画面便突然浮现了出来。
颜安的表情是凌厉的,漂亮的下颔微微挑起,像一把战场上的利刃,刮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连带着杀气滚滚的音符,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。
“这个中国姑娘美得让我鸡皮疙瘩。”
“她就像盛夏的太阳,金光闪闪,再大的棕榈树都遮挡不住,她身上的光能将人穿透。”
“我为她的爱人感到幸福,那人真是幸运。”
单屹在一道道讨论声中安静地矗立着,表情如钢,春风拂过,刮出一道道深痕。
最后单屹在烈日下眯了眯眼,逐渐露出一个笑,笑意扩大,满了春风。
一曲《十面埋伏》结束后,颜安今天这突发奇想也结束了。
她的曲库里,满打满算,就只有这两首曲如今还能背得出谱的。
当初颜安站在小店外,橱窗上挂着的小唐装穿在了身上,地上立着的那把二手琵琶被捧在了手中,十分出乎意料的偶遇,然后组合成了方才的突发奇想,并得以实施。
颜安满足地站起身,拂了拂裙子上落下的几片落叶,人群爆出掌声,颜安面对这一层层的掌声笑着鞠了鞠躬,然后一拿起那张破破旧旧的椅子一手揣着琵琶,走了。
单屹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,他迎着光眯了眯眼。
单屹突然发现,那个当初无论在哪目光都紧贴他身上的人,开始慢慢地将目光投放在了别处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,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,什么都不带走。
颜安将椅子还给附近的一家中餐馆,然后背着琵琶回到哥特区,归还给那家玻璃橱窗的老板娘。
颜安脚步轻快,心情似乎不错。
单屹心里想,颜安或许正因为是这样一个无时无刻都无忧无虑的人,无时无刻在笑,阳光下笑,阴雨天笑,在空中飞笑,跌倒在地也笑,所以真心不容易看见。
单屹走在颜安的几米之遥,表情专注,像在认真探索一个人。
远处的颜安手双背在身后悠悠地晃着,经过一个街角,脚步停了下来。
一个流浪汉睡在墙边,流浪汉的狗趴在他的腿边,舌头伸得老长,一直哈着气,看见颜安停下,友好地对她晃了晃尾巴。
单屹也停下,靠在树下看她。
颜安拧开手上的水往狗的碗里添了水,对方便立即疯狂地舔着,颜安蹲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,似乎还想跟对方沟通。
末了颜安从袋子里掏了掏,掏出了一个早餐打包的一袋吐司,放到了流浪汉的家当旁,然后起身,跟狗狗拜拜,继续着瞎溜哒。
颜安一路又溜哒回了兰布拉大道,转进了一家手工皮质品店。
单屹坐在店对街的长椅上,西斜的日影晒进店内,颜安正在专注地挑选着,从远处看,颜安手里拿着的像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。
片刻后,单屹的手机响起。
悟能:兄弟,给你买了个笔记本,好东西。
悟能:你是学生党还是工作党都能用到,实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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