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匆匆又是数日,距离萧纵猎场回来已过了十余天。
这些日子,朝中算是无甚大事,众臣也都安分守己,没给萧纵惹事,秦王在行馆里养伤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皇城里难得一派祥和。
在这个京师似乎人人都享受着悠闲平静的时候,萧纵照例过得并不平静。
他除了时刻记挂着祖宗留给他的这片随时有可能起火的江山,最近又时常不由自主会因为秦王这个人揪心,另外顺道不时为占着萧氏天下南边几个紧要州府的姨丈楚王而头疼。
萧纵一面平淡一面暗自揪心头疼过了几日,这日清晨,一骑快马携着东南楚地的劲风飞奔进入皇城。
萧纵看着面前的奏折,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——怕什么来什么。
秦王中毒这事,外人看来是圆满地了结了,但个中真相如何,他清楚,秦王清楚,他的姨丈更清楚。
虽说秦王眼下没有兴兵报复,可他并不敢就此指望那个狡诈狠辣的男人真的已经大度地忘了这茬,会不记前仇,放过他的姨丈。
而他的姨丈,取秦王性命,一计未成,可会死心?
萧纵一直觉得他的脖子上架着两把寒光阵阵的大刀。
再次瞧了瞧面前楚王上表的奏书,“皇上圣德,铲除温贼奸佞,龙威浩荡,泽陂大周苍生,臣本当躬身朝贺天颜,奈何臣年老体衰,病痛缠身,不能亲临大明殿跪叩明君之帝威,乃臣之罪。
故臣遣次子贤代臣进京,膜拜陛下威仪,以消弭臣罪之万一。
吾皇万岁。”
楚王府的二公子,他的表弟司马贤要进京。
萧纵扶着额,秦王现下还蹲在行馆里半点回西北的苗头都没有,他的姨丈就这么着急地把儿子往京师里塞,明摆着是要往火堆上泼油,果然是见不得他过安生日子。
可让人尤其觉得丧气的,却偏偏是在这种时候,不早不晚。
萧纵暗叹一声,感觉一口气憋在心口,压不下去,吐不出来。
他不想见秦王。
盯着奏折半晌,从来遇事不兴逃避的萧纵此时忽然冒出个自暴自弃的念头,要不来个人一棍子敲晕他罢。
萧纵在重阳宫闷了一上午,用过午膳到朝阳宫探望皇弟,结果被兴致高昂对他又搂又抱的弟弟惊吓了一回,好容易将其哄着午憩,然后去昭阳殿,皇侄们也都午睡了,他再返回重阳宫,坐了片刻,终于把心一横,对内侍道:“传朕旨意,宣秦王入宫议事。”
终究国事为大,秦王那些匪夷所思的举措……权且放一放,他不能坐看着秦楚两方在京师互咬,把好不容易安定些的局面再搅和得天翻地覆。
半个时辰后,内侍复命,却不见秦王。
“受了伤起不了身?”
萧纵不由自主挑高了话音。
他等了多时,也把秦王面见他可能的作为盘算了个遍,就是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招。
“他还真敢讲!”
萧纵冷哼。
当时生龙活虎的,没被那些伤整趴下,修养了些时日倒躺床上起不来了?
“跟朕端架子。”
阶下,内侍王容愣了愣,随即躬身:“皇上,秦王的确受伤了,刚才奴才去传旨正瞧见大夫给他换药出来。
秦王伤了手和脚,躺在床上真动不了。”
萧纵听着更窝火。
王容朝面色不善的天子瞅了两眼,小声道:“皇上您别责怪秦王,奴才听说殿下伤得挺重的。”
王容这个小太监在眼下伺候天子的一帮内侍里跟随萧纵最久,当年萧纵收他在身边时,他才七岁,呆头呆脑一傻孩子,后来萧纵被禁在信阳宫,他也跟着一起被关。
信阳宫十年,他跟着主子远离纷争,于是,便出落得更傻了。
他觉得秦王舍身救驾,实在忠勇,不是外间传说的那样恃强欺君,“皇上,秦王伤得真挺重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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